肃宁一枝花-雁语翩翩
作者/雁语翩翩
“看,肃宁一枝花!”
车站里走出一群刚放假的女生,背上背着鼓鼓的背包,其中一个指着从车站旁边的旅店门前匆匆走过的一个背影轻声呼道。
我好奇地循声望去——那个背影很熟悉,它经常穿梭在县城中心比较热闹的几条街道上。她瘦长,高挑,笔直,身上的衣服常换,有时上午见到她时是这样一身,下午再见到她时又是另一身。衣服虽不是新的,但看上去都是时兴的款式,上衣、裤子、围巾,她搭配得很时髦的样子。一头干枯发黄的头发用颜色鲜艳的发带一丝不苟地盘在头顶上,收拾的干净利落,偶尔粘着细小的枯草或干叶片,面无表情步履匆匆地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有时,她也会停下来,看看在大水缸里翻腾着喘着粗气冒泡泡的大鱼,鱼也翻着白眼瞪着她,她就将目光转向别处。嘈杂的人群里,也不知道她看见了谁或是听见了一句什么话,嘴就撇一下。顾客和店主之间关于价格的讨论对于她来讲,也许就是一堆疯话,废话,笑话。
她,就是人们眼里的“疯子”。
我很好奇,那群脸上洋溢着灿烂的青春、浑身散发着活力的年轻姑娘们是怎么给她起出这样一个动听的名字来的。她们嬉笑着告诉我:“在沧州车站也有一个像她这样的人,人们都叫她‘沧州一枝花’,没想到在咱们肃宁车站也有这样一个人,我们就叫她‘肃宁一枝花’喽!”
“肃宁一枝花”这是个多美的名字!没有见过她的人,一定会将这个美丽的名字想成一个绝美的少女吧?或许你会想她有凝脂般的肌肤、有一头乌黑发亮晃眼睛的秀发、有一双明亮清澈闪着月亮光辉的眸子,还会想起“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诗句来。可惜,这些她都没有,她有的只是这个美丽的名字。
这样想来,她的模样好像一点也配不上这个名字。
我这样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显露出对她的轻视了呢?不,我没有轻视她的意思。相反,我觉得许多事物的美与不美,取决于我们欣赏的角度。
在她的世界里,我们这些所谓的“正常人”或许都成了“非正常”,就像我们在我们的世界里看她那样,也许,你、我或他都曾被她嘲笑过呢!
我不禁想: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成了这样?是生来就是如此呢?还是经历了她的神经不能承受的打击?是几经考场煎熬坏了吗?是亲人离世难以释怀吗?是至亲非命不能承受吗?是世间人情世故不得要领吗?是受人排挤无法变通吗?是家逢变故精神崩溃了吗?是爱情幻灭沉迷梦境了吗?
所有的猜测,当然无解。我们见到她时,她就已是这个样子。
忽的,我惊恐地想到:我可千万别成了另一枝”肃宁一枝花”啊!
生活中的压力无处不在,攀比之风好像愈刮愈猛,“人在风中,身不由己”。玩命工作穿上的“奋斗”的华服,朴素脱下了“美德”的嫁衣,让人们着了魔似的追逐着、奔跑者、浮躁着,稍不留神就游走在“肃宁一枝花”的边缘了。
目光忽然转一了下,我又想起了《士兵突击》中的班长史今。他成绩优异,连长十分看重他,极有可能留在部队提干。可是在“孬兵”许三多的“拖累”下,他不得不脱下那身犹如生命一样珍贵的军装,要复员了。当那个“一根筋”许三多知道他心中那神一样的班长要背着行囊坐上火车回故乡的时候,他拼了命地搂着史今的行李包,死死地压在床铺上,不放手。班里七八个小伙子齐上阵,都没有把他拉下来,他疯了似的哭。最后,史今让大家都出去,他蹲下来,看着许三多哭得七扭八歪的脸,轻声对他说:“三多啊,我知道你的心里开着一朵花呢!”那朵花的名字应该就叫“对美好事物的向往之花”吧?
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里不是都开着这样一朵花吗?“肃宁一枝花”的心里难道不跟人们一样也开着这样一朵花吗?疯,不也是生命绽放的一个样子吗?
如此说来,她完全配得上这个美丽的名字。
作 者 简 介
雁语翩翩,原名江雁,河北肃宁人,生于79年,小学语文老师,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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